地下貓窩

第四章　任務

在華麗的餐廳用完晚餐後，他們回到房子主人借給他們的房間。向櫻沒刻意提起，老太太也就只給他們兩個人一間房間。

「你對這棟房子有什麼感覺？」向櫻隨意坐在單人床上，看著站在窗邊往外看的虞夜問道。

「……躁動。」頭也沒回，他吐出兩個字。

「不錯，果然是我找到的人。」

扯下髮飾，黑色的頭髮在散開的瞬間變回原本的火紅色，不過櫻色的眼眸未變，卻多了一分讚許的神情。

「午夜是動物靈最不安份的時候，我們必須用笛聲讓他們安息。」

向櫻說的是「我們」，代表虞夜也要出力的意思。

「你先試試看用笛聲把大自然的屬性召集過來。」

 走到另一張單人床坐下，黑髮少年拿出橫笛，湊到唇邊開始吹，也不怕聲音會吵到外面的人。

「閉上眼睛，試著想像風吹過你身旁……」

原本短暫的單音倏地拉長，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像微風拂過臉頰，但招來的風屬性卻少的可憐，反倒是另一種屬性還比較多。

「停一下。」

笛聲嘎然而止，環繞在虞夜深旁的大自然屬性卻沒有散去。

「你看到什麼顏色？」

「……淺藍、深灰。」

「淺藍是風屬性、深灰是特殊暗屬性，『黑暗』的最愛。」向櫻指的是對立的黑暗一族。

「這裡的動物靈散發的怨念組合成深灰的特殊暗屬性，所以你能輕易召來特暗屬性，風屬性卻少的可憐。」

虞夜暫時放下橫笛，看著空氣中糾纏成一團的深灰和淺藍色的氣流，靜靜地聽向櫻解釋。

「大自然的屬性相當多，初階的書中都可以查到。」

想起他早上在書房專注閱讀高階訓練書籍的模樣，向櫻拿出笛子把玩，輕易吹出幾個音符，召來各種不同顏色的屬性。

「看的出來有幾種顏色嗎？」

專心看著那團糾結的氣流，虞夜皺起眉頭，顯然對辨識其中的色彩有困難。

「地、水、火、風是最基礎的四大自然屬性，也就是你看到的褐、深藍、紅、淺藍四種顏色。」

「會吹安眠曲嗎？」

她突然轉話題，纖細的手指搭在笛孔附近，眼睛盯著放在腿上的橫笛，另一手甩著充當髮飾的銀色流蘇，模樣相當放鬆。

虞夜點點頭，視線沒有離開那團顏色攪在一起的氣流。過沒多久，他緩緩伸出手碰觸紅色的氣流，表情難得的有些遲疑。

「那是可以碰觸的，別擔心。」

把身分證放在兩張單人床中間的矮櫃上，她當作沒聽到響起的鈴鐺聲，躺到舒適的床上，也沒有蓋棉被，頭一歪、就這樣睡著了。

嗚嗚嗚……

耳朵敏銳捕捉到奇異的低泣聲，向櫻倏地張開眼睛。房間內燈光比起她睡前稍嫌昏暗，可能虞夜有調過。

眼睛往另一張床的方向掃去，他沒睡，坐在床沿撥弄那些明亮度不一、隱隱散發出螢光的大自然屬性。

「夜，有聽到聲音嗎？」

撐起身，向櫻撿起掉在床上的髮飾綁好馬尾後，抓住憑空出現的橫笛，順口問道。

「……有。」

「那是動物靈的聲音，普通人聽不到。」櫻色的眼眸閃著赤裸的自信，她唇角揚起一抹弧度，「走了，再晚就錯過最佳時機了。」

確定虞夜該帶的橫笛有帶後，向櫻打開房間的大門走到客廳。

就著昏暗的燈光，他們可以看見大量的深灰色氣流在空中盤旋，伴隨時而閃過的黑影，以及蟄伏在陰暗處、只露出一雙雙碧綠色眼睛的不明物體。

「會怕嗎？」

吹笛手的工作在夜晚處理，如果遇到這點小任務就退卻的話，幾乎可以直接判定不合格了。

「不。」他答地也很乾脆。

「很好，可以開始吹安眠曲了。吹的時候盡量把水屬性召來，動物靈會在水的力量下再度沉睡。」

瞇起眼睛，向櫻大致將整間客廳的異狀看在眼底。

該說是有錢人的共通病嗎？越有錢、就越怕死，也越容易找來一些特別的動物當作食補。

動物當下的怨念就散布在客廳中，看這樣子大概幾個月前有請道士那類的來鎮過，不過效果沒有吹笛手好，才沒多久又蠢蠢欲動了。

才想到這裡，輕柔的笛聲便從她身旁傳出，帶有安撫性質的旋律飄散在空氣中，四周躁動的動物靈迅速平靜下來，只有兩三道黑影還在他們面前竄動。

「繼續吹，我處理一下剩下的。」

叮鈴。

拿出變回鈴鐺的身分證，向櫻把鈴鐺繫在橫笛的吊飾上。

叮││

在清脆的響聲中，她手上的橫笛發生了質變，像融掉一般，橫笛的形貌先是在空氣的波動中扭曲變形，等到恢復正常後，向櫻手上的已經不是一支繫著銀色吊飾的橫笛。

晃了晃手中的武器，待順手後，她先是對準焦距，計算好黑影移動的方向，再輕扣板機三下。

看著子彈穿過黑影，原先還在亂竄的黑影迅速停下來，跟著露出一雙碧綠色的眼睛盯著她。

「怎麼？你不覺得吹笛手只靠一根橫笛出任務很不安全嗎？」

轉頭發現吹奏中卻微微瞪大眼睛看她的虞夜，向櫻仍就射擊姿勢，表情有些似笑非笑。

「光明一族的吹笛手的確還傻傻地以為靠橫笛可以打遍天下，事實上這個規則早就被打破，黑暗那邊早就每個人都用有可以變形的武器了。」

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，她搖搖頭，抬起手制止虞夜中斷吹奏。

「為什麼我非得從黑暗之地帶製笛師回來？」

粉櫻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透出些許妖魅，幾近自言自語的話不止在講給虞夜聽，也是在告訴自己。

「你應該懂了。」

是的，只有黑暗之地的製笛師才會做能產生質變的橫笛。

將手中的銀色手槍變回木製的橫笛，她輕輕一吹，大量的水屬性從屋外竄入，迅速掃過所有黑影和灰色氣流。

恍若海浪席捲大地，不留一絲東西。很快地，當水屬性褪去後，所有動物靈和灰色氣流都跟著消失。

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。

T.B.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