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神出鬼歿社.番外】封面拍攝現場二三事

 

 

照理說在大魔王打完──不、其實只是誤會一場後,上下世界就會恢復和平,其中最辛苦的主角也該乖乖回到學校唸書,直到完成課業為止。

……那我面前的這張紙又是什麼鬼東西!?

「社團形象影片拍攝計畫?」

震驚地瞪著攤平在社團教室會議桌上的通知單,我正想轉頭問躺在沙發區補眠的夜,先聽到他拋來一句話。

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。」

心電感應真好用。

我都不用說話,他就能直接從我這裡讀取想法,相同地,我也可以聽到夜在「想」什麼。

他本人曾經表示不怕我聽,只怕我聽不懂。

關於這點,我有非常、非常深刻的體會,夜的思緒相當快,有時候根本是一閃而逝,立刻就行動了,我還來不及搞懂他的想法,他已經先處理完了。

不對啊,我們的能力明明就差超多,為什麼要抓我當下任的社長,而不是我面前這悠哉躺在懶骨頭上補眠的夜杞同學?

夜發出意味不明的冷笑,我讀到他笑聲背後刻意放慢的思緒,擺明就是要「說」給我聽的。

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吧。

……也是。

坐到夜旁邊的懶骨頭空位,我繼續瞪著通知單發呆。沒多久,肩膀就被大力拍了一下,清脆的女聲從上方落下。

「午安啊!小良。」

「小夏午安。」

我有氣無力朝好友地點點頭,小夏穿著一身狩獵裝,早上又沒出現在教室,想必跟夜一樣都出任務去了吧。

什麼時候我也可以獨立出任務?

站在後方的小夏瞄了眼我手中的通知單,一臉瞭然地拍拍我的肩膀,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。

「喔喔,小良你也收到啦?」

「什麼意思?」

「我們也有收到喔!」

從背包拿出一張摺的十分整齊的單子朝我揮揮,小夏眼珠滴溜一轉,看著還躺在最大懶骨頭上的夜,嘴角掛著相當愉快的笑容。

「阿夜當然也有,畢竟他可是『主角』之一呢~」

「多話。」吐出兩個字,夜仍閉著眼,沒張開。

「所以不是只有我收到?」

「當然囉!」

聽到小夏的肯定答覆,我終於鬆了口氣,背往後一靠,整個人陷入柔軟的懶骨頭中。

太好了,還以為只有我呢。

「不過小良你是第一個喔!」

「什麼!」才寬心不到幾秒,小夏一句話又把我打回現實。

「你看看嘛……」

小夏湊過來,指著我通知單上的編號,印著大大的(一),再秀給我看她的,同樣有(一),只是後面加了個3。

有什麼差別嗎?

「後面沒有數字的就是封面主角,有數字的就是封底囉!小良你看下面是不是還有一個(二)之2?所以你第二集也要拍喔!」

封面主角!?

被小夏的震撼彈嚇到,我快速掃過除了標題以外的文字,從拿到通知單開始,我就只有讀到最上面的標題,以下說明文字通通被我省略了。

不看還好,一看我又想擺出囧的表情了。

社團宣傳影片分四集,每集都有一個社員充當封面主角,封底隨機配上兩位;背景則會在採訪組去過的地方拍攝。

這學期也才過不到幾個月,我們去過的地方不就是──

腦海中閃過為了解決採訪任務,所去過的許許多多地方,我忍不住打了個很大的寒顫。

拜託,千萬不要去銀狐女皇的皇宮啊!我一點都不想再踏進去了!

「呵。」

夜又笑了,不過不是我會想理解的冷笑。不過沒收到他跟著傳來的想法,我應該是不用理會……吧?

偷偷擦掉額邊滑落的冷汗,忽然嗅到空氣中飄來一絲濕氣,肩膀隨即感受到溫度,我會心一笑,伸手摸過去,不意外碰到軟綿綿、類似棉花的東西。

「迷。」

在!

從虛無中蹦出純白的小雲朵,圓圓的眼睛望向我,和以往沒兩樣。唯一不同的是得到守門人的資格後,我可以隨時將迷叫出來,也不用擔心別人會懷疑混血為什麼會擁有純妖的使役。

夜說,這是守門人的「特權」。

「等下就要開始拍囉,小良準備好了嗎?」

什麼!?也太快了吧!

距離我收到通知單到開拍,中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緩衝時間,我還不知道拍攝封面要穿什麼,有沒有注意事項之類的,要是出了什麼問題,可就不妙了啊!

「拍了就知道。」

果然是夜會說的話。

「你有意見?」

「不敢。」誰敢對你有意見,又不是不想活。

「很好。」

聽到我的心聲,他大爺居然嘴角上揚,心情很好地笑了。當然,從外表看不出來,我是接收到他的情緒波動才知道。

銀狐族雙胞胎之間的心靈交流,不只是對方所想,甚至連細微的情緒波動都能感受。

「啊,你們都來啦?真準時呢~」

背後又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,金色的身影從視線外進入,最先看到的是燦爛到可以媲美陽光的笑容。

習以為常地拿起桌上的墨鏡戴上,我喊出來者的稱呼。

「拉學姊。」

「嗯,良學弟下午安呀。」

身為社團秘書的拉學姊穿著學校制服,手中抱著一堆資料,在我們對面的空位坐下。

順手幫自己倒了杯茶,她金色的眸子望向我,「等下要拍攝了,緊張嗎?」

「……說不緊張是騙人的。」

自動忽略夜「嗤」了一聲,我選擇說出實際心情。不緊張才怪,我怕得要死,這裡可不是普通人待的地方啊!

一個沒弄好,搞不好會惹出什麼大麻煩。自從上次弄壞門後,我有非常深刻的體會。

「沒事的。只是拍張封面照,不會要你做什麼。」

拉學姊回頭望向後方,再轉回來對我們點點頭,示意我們起身,「時間差不多了,大家過去會議區那邊吧。」

「了解。」

抓著通知單起身,我低頭看了自己一眼。今天難得穿便服來學校,誰知道就遇到要拍攝封面的突發狀況,其他人也沒說,應該是不一定要穿制服吧。

至少夜也穿他平常的便服。

走到會議區,原先用來討論的長桌消失了,只留下幾張擺放相當隨意的椅子,正中間架起一個看起來跟電視中出現差不多的攝影棚,除了沒有架一台單眼相機外都很像。

「沒有攝影師?」我疑惑地左右張望,沒看到拿單眼相機的人。

聽到我的問題,背向我站在攝影棚前的人轉過來,下垂眼微微瞇起,掛著溫和的微笑,渾身散發一股溫暖的氣息。

「嗨,小良。」

「阿麥?你也要拍封面嗎?」

「是啊,第三集我會出現。」

「那還有誰?」

「等下就知道囉,社長說要保密呢。」

在這裡社長說的話就是聖旨,誰都不敢違背。

想到那個把我指定為下任社長的人,我臉色也無法比其他人好看多少。

「良學弟,馬上就要開始囉!」站在攝影棚中間的拉學姊把我叫過去,順便跟我說明要怎麼拍。

「等下地上會出現藍色的方塊,你只要沿著方塊跑,就會有隱形相機幫你拍喔!不用太緊張,很快就結束了。」

語畢,她和夜站到側邊,獨留我在正中間瞪著潔白的地板發呆。

ACTION

不知從哪跳出的一句話,就像某種啟動的暗示,我腳下的地板發出刺眼的光芒,深藍淺藍交錯的方塊浮現,延伸到前方去,兩側還有跟我們教室很像的透明方格子在飄動。

深吸一口氣,我按照拉學姊的指示,開始不停跑跑跑。

跑著跑著,攝影棚好像會無限延伸,無論我怎麼往前跑都不會撞到棚外的人,方塊道路也一徑地往前延展開來。

「呼呼呼……」

雖然我擅長逃跑,但這也跑太久了吧!

一陣狂風倏地刮過,衣服下襬跟著飄起,四肢忽然被一股冰涼的氣體纏上,我疑惑地低下頭。

不看還好,一看差點沒崩潰。

 

「有阿飄啊啊啊啊啊──」

 

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!為什麼拍攝封面會有不只一隻的白色阿飄出沒,還纏著我不放啊!?

狂風加上被阿飄纏住的極度驚恐,一個不注意,我左腳很乾脆地勾到右腿,身體一晃,差不多就要來個華麗麗的撲倒了。

閉著眼睛,想像中的撞擊疼痛沒有跟著襲來,我反而像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。

「你還要抱多久?」

冷冷的話自頭頂上方響起,我默默張開眼睛,先看到的是潔白的襯衫,再往上一瞧,正面無表情地瞪著我的人除了夜還有誰?

腦中把所有事情連結起來,我立刻倒退三步。尷尬地放下雙手,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小心抱住他。

「好,第一張封面結束囉!」

拉學姊拍拍我的肩膀,走出攝影棚,換小夏走進來,拉著我來到側邊站好。從頭到尾我都還在被嚇的呆滯中,尚未回過神來。

「小良等下就隨便擺個姿勢吧~」

我機械式地點點頭,看夜站在正中央,代表他是第二張封面的主角,那率性的模樣,根本不擔心等下會有什麼等著他。

反正不管怎樣,他只會冷笑著解決吧。

暗示聲再下,背景瞬間變成我們去過社團新訓的城市,還是黃昏時刻的場景。兩排木製圍牆從後方延伸過來,小夏反應快,俐落地跳上圍牆坐好,手中還拿她慣常使用的筆記本和筆。

我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動作,乾脆趴在圍牆上,看夜想做什麼。

瞥我一眼,他面無表情地扯下刻有武器的徽章,大風再起,紅黑色的死神鐮刀在風中舞動。

好一個帥到不行的姿勢。

頭枕在手邊,我百般無聊地看著夜耍刀,腳莫名踢到一個圓圓的物體。眼角餘光瞄過去,是一顆白色球狀的球,上面還挖了兩個小洞。

看起來有點眼熟……

等等。

腦海閃過「第一次」和夜的見面,就是我剛考完大考,為了逃避被妖怪追,掉進未知的雪堆裡那次。

這玩意很像夜當初戴的那顆雪人頭。

望向前方還在風中舞動的身影,我默默想像如果將雪人頭在此時套上夜的頭──

「噗。」

大概是收到我的想像,富有殺氣的視線穿透大風和殘影,筆直地射過來,讓我背脊一涼,什麼都不敢亂想了。

「小良,你聽到了嗎?」正在寫字的小夏問道。

避免等下被夜算帳,我連忙轉移注意,還真的聽到遠方隱隱傳來音樂聲,而且還是很吵的搖滾樂。

我們新訓好像也有聽過這樣的音樂,而且還是在第二關……

瞬間聯想到不太妙的東西,我臉綠了一半,再對上夜了然的眼神,以及腦中傳來的冷哼。

 

夜同學、我親愛的雙胞胎兄弟,您也太會記仇了吧!

 

就在音樂越來越大聲,我思正在考要不要先落跑的時候,外頭的拉學姊喊出救命的句子。

「完成!」

瞬間什麼都市什麼音樂通通消失,我虛脫地走出攝影棚,慶幸自己不用再遇到第二次好兄弟。

「唷,你也在這啊!太好了,來比賽吧!」

「獄火學長……」

看著一手抱著籃球,另一手指著我熱血沸騰的獄火學長,我連拒絕的力氣都快沒了。

「學長,換您上場了。」

麥爾斯走過來分散獄火學長的注意力,在學長風風火火衝到攝影棚中時,還轉過頭給我一個善解人意的眨眼。

嗚嗚嗚,我好想要阿麥這樣的哥哥啊。

「嘖。」

「良、良同學,你還、還好嗎?」

披著一頭及腰的黑長直髮,戴著銀框眼鏡的女生突然出現在前方,正怯生生地看著我,雙手還很不安地相互摩擦。

心中一驚,我直覺叫出口。

「尹同學……不對,社長!」

「呵呵,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還不錯。」

僅僅一個眼神轉變,就從最初遇到的尹同學變回有著兔耳的社長神情,只是從小尹臉上看到這樣的改變,還是讓我有種精神錯亂的感覺。

已經拉椅子過來坐在旁邊的夜,看到曾是組員的小尹出現很不領情,手朝攝影棚一揮。

「少來,要拍就快過去。」

「呵呵。」

沒多說什麼,社長披著小尹的外表走過去,依然驚動了附近觀看的社員,只見所有人都露出驚嚇的表情,朝兩邊散開,跟摩西分紅海沒兩樣。

……我想我現在多少能體會其他人的感覺了。

第三張封面主角是阿麥,側邊則有獄火學長和小尹,他們的場景在我們曾出過任務的遊樂園,過程相當和平,沒跑出奇奇怪怪的妖怪當陪襯,算是很順利地結束了。

最後一張會有誰?

才剛這樣想,後方教室門碰一聲無預警打開,傳來熟悉到我無法忽視的嬌媚嗓音。

「啊呀啊呀,不過就是個宣傳影片,居然也要請我過來嗎?」

我僵住,完全不敢轉身確認,只感覺到夜傳來不耐煩的情緒。

「喔喔,這麼久不見,看到我都不打招呼嗎?讓我好生傷心呀,我親愛的兒子們~」

「吵死了。」夜皺起眉頭。

伴隨撩人的香氣,銀狐女皇來到我面前,手還挽著一個我更熟悉的人──正露出溫柔微笑注視她的老爸。

我傻眼了。

「老爸!?」

「喔,早啊兒子。」

「……現在下午了。」

「兩位可以請先過去嗎?最後一張封面拍攝馬上就要開始了喔。」

拉學姊走過來,朝攝影棚一比,只見銀狐女皇優雅地點點頭,挽著老爸走過去,我從頭到尾都還沒搞清楚狀況。

發生了什麼事?

「找家長來拍,就這樣。」

「就這樣?」

我呆呆地看著攝影棚,指令聲一下,背景迅速撤換成籃球場,天空盤踞著紫色的雲,就跟我們當初在試圖消滅學校純妖當時的情景。獄火學長一手抱著籃球,另一手攤開,掌心憑空出現一簇火焰。

這都不是重點,站在側邊的老爸居然抱起銀狐女皇,來個華麗的公主抱旋轉,差點沒閃瞎我。

喂喂喂,秀恩愛的太過火了吧!

「好~亮~喔~」

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拉長的句子,外加冷冰冰的空氣吹在耳朵上,我打了個寒顫,直接轉頭一看。

「飄學長!」

久未見到的飄學長出現就算了,手中為什麼還抓著一台照相機?就更、更別提他身旁還有幾隻跟剛才纏住我沒兩樣的小型阿飄了。

啊喂,根本就是從他那邊來的吧!

我轉回頭,快步往教室門口走去,想離飄學長和他手中的阿飄越遠越好,最好遠到永遠不會見到。

只要繞過夜,門就離我不遠了,但我無法移動,原因很簡單。我的手被比我更大的手掌抓住,同時還收到腦中傳來的指令。

 

站住。

 

夜都這樣說了,我還走得了嗎?

「訓練不夠。」

「等等……」

試圖阻止他,我腦中警鈴響個不停,只要想起上一次聽到他說這句話,我的下場已經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,就想溜走。

不過夜沒有搭理我,只是彎起唇角,正要說什麼,前方搶在他前頭先拋過來一句話。

「早說嘛,來下世界訓練呀~我宮裡還有很多空房間等著你選喲!親愛的小兒子。」

銀狐女皇不知何時拍完,已經在攝影棚外休息了,老爸自然是站在她旁邊,用膩死人不償命的寵愛眼神看著她。

「你說如何呀?老公。」

「說的也是,兒子你就去吧。」

「等一下!」

我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沉浸在溫柔鄉中的老爸,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了。

轉過頭,我朝還抓著我的夜求救。

「夜……」

「歡迎進入下世界,你將有個美好的『訓練』。」

夜朝我懶懶一笑,吐出一點都不美好的句子。

「當然,我也在。」

「……」我徹底呆掉了。

「好,拍攝完畢。」

手中拿著資料的拉學姊走過來,宣布的同時對看似溫馨美好的小家庭相聚場面,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
看著這樣的笑容,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在我腦海。

「之後是自由時間,也不用回來點名囉!」

拉學姊一講完夜就起身,他的手還抓著我的不放,活像怕我落跑似的。

他的視線釘在地板上,我跟著往下看,一個足以包覆我和他站立之地的黑洞在我們腳下打轉。

我默默看向他,他回我淡淡一笑。

 

「走吧。」

「等等、為什麼又是黑洞啊啊啊啊啊──」

 

 

END.

好像是有後續的番外(?)

 

小良在下世界生不如死的一個月究竟經歷了那些事呢?

欲知詳情,請見明年ICE2的神鬼番外本!

 

........等等、我開玩笑的,不要期待啊(逃走)

 

By 慕恩 2014.12.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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