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貓窩

「臣！」

放開手，慕向櫻朝外面一叫，高高瘦瘦的青年立即走進來，旁邊還跟著剛被她刻意支開的小芙。

「你的名字？」這句話是對少年講的。

「……虞夜。」少年吐出兩個字。

「臣，幫虞夜安排一個房間。我累了，剩下的事情交給你處理。」

慕向櫻打了一個呵欠，打算回到房間好好補眠。昨天一整晚沒睡，她的精神疲倦已經堆到最高點，再不好好休息難保等下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。

本屆光明族當家的脾氣大家是有目共睹的。

就在她走過小芙身旁時，一道細細的嗓音響起，如果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，專門講給路過的人聽的。

「主人，長老團召見您。」

「什麼時候？」停下腳步，閃著不耐煩光芒的紅眸看向小芙。

「現、現在。」

很清楚這是主人即將發怒的徵兆，小芙躲到臣身後，手緊緊抓住臣的褲子，再探出半顆頭對她說道。

「我知道了，那些老人煩不煩啊！特地挑在這種時間找我。他們還有說什麼嗎？」

「有，長老團要你帶虞夜過去。」

說話的是臣，他的口氣是一貫的溫和，彷彿沒有人可以激怒他。不過有時候這種不動聲色的人也最為可怕，只有在場見識過的人才能知曉。

「啊──煩死了！」

把所有煩躁叫出來後，慕向櫻握拳朝空中揮了揮，痛毆想像中的敵人，接著深吸一口氣，眼睛跟著閉上又張開，紅色的眸子倦意全消，取而代之地是淡淡的殺意。

「虞夜，走了。」

看著少年和少女走出家門，小芙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反應過來，愣愣地看著家門關上，腦中完全是剛才慕向櫻的表情。

「臣哥哥，主人好像是要去殺人？」

「呵，別忘記向櫻有很嚴重的起床氣和睡眠不足就會抓狂的脾氣啊！」

臣笑出聲，彎下腰安撫地拍拍小芙擔憂的臉龐，看小女孩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，索性把她帶出客廳，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。

「妳先去準備晚餐的材料吧，我看向櫻和虞夜在長老團那裡至少要弄好幾個小時，大概午餐不會回來吃了。」

「好！」一提到最愛的料理，小芙的精神全來了。

「臣哥哥，你覺得虞夜會喜歡什麼樣的料理？我想在這裡的第一餐給他好印象。」

「這個嘛……我想他應該都不挑，你還是做向櫻喜歡的好了，她累了一天，該好好吃一餐才是。」

看著嬌小的身影在廚房開始忙碌起來，臣不著痕跡瞥了玄關一眼，擔憂之情只有短短幾秒，在他收回視線時就只剩下臉上掛著的溫和微笑。

「站到我旁邊來，我不喜歡有人跟在我後面。」

見走在後頭的少年沒有走過來的意思，向櫻乾脆停下腳步，轉身把他拉到身旁，確定虞夜不會再走在她後面後，才又繼續往目的地走去，還順便介紹幾個比較重要的景物和建築。

「等下會見到的長老團實質上是當家退休的人所組成的，簡單講就是一群頑固的老頭，我的老師也是。」　

從房子出來後，他們就一直走在一條相當寬敞的路上，只是時間是早上九點，路上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任何人影，連兩側的店家也都緊閉門窗，尚未開始營業。

道路的盡頭則是一棟金碧輝煌的皇宮，在烈日的照射下閃閃發亮，是要瞇起眼睛才不會被刺痛的豪華程度。

「這裡是我們的主要道路，店家多半在這裡；最前面那棟閃到極點的是長老團和當家及下任候選人居住的地方，不過我不喜歡就沒住在那裡。還有，吹笛手習慣夜晚出任務，你如果要買什麼東西下午後再來會比較多。」

說到長老團的居住地，向櫻對皇宮的厭惡清清楚楚寫在臉上，要不是長老團召見，她一點都不想靠近那個烏煙瘴氣的鬼地方。

誰知道裡面藏了多少政權鬥爭的黑暗東西？這也是她不想住的主要原因之一。

如果可以，她連當家這個職位都不想要，但偏偏帶她進來的老師就是光明族的現任當家。

本來她是可以不用接下當家這個位子的。

老師收了兩個學生，另外一個和她同年齡的男生比她還優秀，長老團也傾向讓男生接班。可是世事難料，當家選拔前一天她的同學竟然消失無影，找都找不到。

最後剩下她，要她想不接手也不行。

「對了，你幾歲？」

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吹了老半天只招來虞夜，她在確認他的意願後，把他帶回左世界的家裡，丟給徹夜守候的臣後，就跑去睡了幾個小時的覺，都還沒來得及問他的身家基本資料。

「……十七。」

「喔？真巧，跟我同年。」話說至此，剛好也到皇宮門口了。

「等下什麼都不用說，我來解決就好。」

雖然跟不說話比說話時間多出好幾倍的虞夜講這個似乎沒什麼意義，向櫻還是說出口──就像當年老師第一次帶她進入皇宮時所說的話一樣。

眼中閃過赤裸裸的厭惡，她深深吸入一口氣，對著高聳緊閉的皇宮大門就是一陣大吼。

「芝、麻、開、門！再不給我開門試試看！」後面那句是附加的威脅。

原本緊閉的大門聽到威脅時很戲劇性地抖了一下，自動朝兩邊敞開，露出站在門後那個表情似笑非笑的男子。

「唉呀，小櫻的脾氣還是這麼壞啊？」

「誰害的？老師。」沒好氣地瞪了男子一眼，向櫻走到他面前，手隨意朝旁邊一指，「虞夜，我找到的候選人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被向櫻稱為老師的男子，笑瞇瞇地看向虞夜，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沉默的少年說。

「讓小櫻當指導老師辛苦你了，看年齡你和她差不多大吧？要是不習慣也可以不用叫她老師啦！反正小櫻一定沒什麼老師樣──唉唷！」

後面的話全部化為痛呼。

當作沒看到自家老師痛到抱著腳單腳跳，她若無其事地收回行兇的腳。依然在笑，只是眼中跳動的怒火騙不了人。

「老師，你可以再過分一點！」

「痛死了！小櫻妳可真是一點也不留情啊！」

「看要對什麼人。」

冷哼一聲，向櫻揮手要虞夜跟上，至於那個還在跳的老師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，以至於走沒幾步，男子就發現沒戲唱，迅速地走到她另一邊。

T.B.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