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貓窩

傷口怎麼會不藥而癒？右世界的藥對她的確一點用都沒有，虞夜來到左世界沒幾天，不可能學會治癒的能力。那是怎麼好的？就算臣幫她治療也會留下疤痕，沒道理短短幾個小時內傷口迅速癒合，還不留一點痕跡。

盯著手臂幾分鐘，向櫻沒興趣繼續研究下去，走到隔壁床叫醒虞夜，轉達委託人要找他們的通知。

「好。」睡的比向櫻還少的虞夜沒有生氣，黑眸十分明亮，感覺上很清醒，完全不像睡不到一個小時的人。

「對了，你昨天睡前有看到什麼東西嗎？我手不知道為什麼好了。」

晃晃痊癒的那隻手，她看到虞夜搖頭，只是聳聳肩，催促他快去盥洗。反正她只是隨便問問，他可能知道的機率也不高。畢竟讓一個雖然很少說話，但看起來就是乖乖牌的少年睡這麼少，他不抱怨就已經不錯了，怎麼可能還會看到異狀？

等他整理好後，時間也差不多了。向櫻和他來到大廳，看見捧著熱茶的老太太和矗立在一旁的管家。

「年輕人早點睡，不要老是晚睡，對身體不好！」

看見精神明顯較差的向櫻，老太太不由得訓了幾句，完全忘了她委託的任務在半夜才能達成。

她抿起嘴，無關緊要的訓話左耳進、右耳出，當作沒聽到，反正任務獎勵會拿到就好了。

「不過你們很厲害，的確平靜多了。」

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，放下手中的熱茶，抬頭看站在面前的兩人，招手要旁邊的管家靠過來。在管家耳邊講話時，目光還不時飄向他們。

委託人還想做什麼？不是沒發現委託人在打量他們，只是不管己事，她沒興趣去多管。

「兩位請坐一下，老太太另外有東西要請你們帶回去。」

管家比了請的手勢，看到他們坐下後，快步走出大廳，留下他們和老太太，以及一位男傭相處。

「你們有沒有興趣聽老太婆講故事……四十五年前，我曾經是個學徒，同時拜師的還有另外一個大我兩歲的男生。」

老太太也不管他們的意願，自顧自地說起來了。

「學成後，我或他其中一個人可以繼承師傅的位置，留在店裡工作。在那段學習的期間我漸漸喜歡上對方，只是對方好像一直把我當競爭對象，完全沒感覺。

在結業前一天，他突然消失了。我怎麼找都找不到……最後師傅就讓我繼承。只是到現在我還是會後悔，如果當初有說出口就好了……」

「為什麼要講這些？」他們只是接受任務委託，聽老太太的故事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幫助。

「因為你們兩個給我的感覺很像。」說著，老太太接過管家遞給她的木盒。

「這是你們的額外獎勵，當初任務單有附註。」

向櫻看著尚未開封的木盒，任務單上的確有註記會有額外獎勵。知道是知道，不過真的拿到又是一回事。

「這是他離開前留在我房間的。」

老太太打開盒子，露出裡面的物品，佈滿皺紋的臉龐有著濃濃的哀傷，「這是你們那邊的東西吧？我相信他最後去了那。請你們好好保存。」

「麻煩你們了。」

沒等老太太交給他們，虞夜直接拿走木盒，望著盒內的東西不發一語。

「謝謝您。」

禮貌性地點頭，向櫻要他收好額外獎勵，並表示現在該回去回報任務完成，是時候離開了。

不過直到離開前她都沒有糾正老太太有件事情搞錯了，那就是他們兩個不是搭檔或競爭對手關係，虞夜是她帶入門的學生，和老太太說的話沒有任何關聯。

「為什麼？」

又是沒頭沒尾的問句，她根本無法理解他想問什麼。

「什麼為什麼？」

「……武器。」

「喔……你是說為什麼我要弄個質變橫笛出來是吧？」

終於聽懂他是想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，向櫻單手上下拋動銀色鈴鐺，清脆的聲音被馬路上急馳的機汽車聲蓋過去。一頭未綁的黑色長髮隨風飄揚，姣好的面貌和特殊的氣質吸引許多路過的人回頭觀望。

她不在乎這些，靈魂純淨的人本來外貌也會連帶較一般人好看，普通人看到會感到驚艷很正常，但這不是重點。現在的重點是擺在她要怎麼說方便虞夜理解？

「昨天最後那團黑影你有看到吧？如果沒有黑暗之地的武器，我可能要處理比較久。」

向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停止手上的動作，鈴鐺在一個上拋的弧度中消失在空氣裡。

「我不會輸，但是很可能贏的慘烈，傷的更重。」用很平靜的口吻述說不平靜的事情，她在想什麼只有自己知道。

「所以你問我為什麼要製造武器？我可以告訴你，光明一族早就到了該改變的時候了！以為光靠吹橫笛就可以打敗黑暗的想法根本就是騙人的，你們根本不知道我……我在黑暗之地看到了什麼！」

向櫻越說越激動，腳步早就停下來，一雙望著虞夜的粉櫻色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激動神情。

虛無中隱隱傳來鈴鐺聲，在為她做背景襯樂，虞夜無暇去理會，黑眸就這樣和她在街上對望起來，直到向櫻把所有話講完。

「……看到？」和之前一樣，他選擇自己想問的部分發問。

「我看到什麼？」向櫻冷哼一聲，「你確定你想知道？」

他保持沉默，繼續凝視她似是漾起無數波瀾的眼睛，以不說話的方式告訴向櫻他想知道發生什麼事。

定定看著他幾分鐘，向櫻忽然嘆了口氣，轉身就朝捷運站入口走去，虞夜理所當然走在她旁邊。

「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，我可以告訴你。」

粉色的眼眸顏色在說出這句話時逐漸加深，直到濃似火的眸色再度出現，彷彿有誰在她眼中點燃了一把怒火，準備燒光她所看到的一切。

「我看到……他們的長老團在對當家施虐。」

 T.B.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