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貓窩

第十章　平靜表面

「還有──他們消失的十四年去哪裡了？」

風說這句話話時相當淡然，純粹指出問題所在，對答案漠不關心。

「外加為什麼九妖刪除右世界相關記憶無效、以及虞家內為什麼會出現多到不符合常理的特暗，對吧？」

在最初的震驚過去後，重新取得缺失記憶的向櫻很快抓出兩個疑點。

勾起唇角，風眼中閃著滿意的光芒，知道向櫻懂他的意思。

「炎，不覺得使用妳能力的時候到了嗎？」

另一邊，彼岸花在短短幾分鐘內全數凋謝，綠葉接著自花莖探出，原本鮮紅的空間頓時鋪上一層綠油油的地毯。

跪倒在綠叢中的少年在最初的慘叫聲過後趨於平靜，顫抖的頻率也逐漸下降。最後在臣的注視下抬起頭，被淚水浸濕的黑眸顯得異常明亮。

「你現在哪裡還有不舒服嗎？有的話一定要說，不要忍著。」

先確定脈搏有緩下來的跡象，再探探他的額頭，得到和平常的溫度沒兩樣後，臣鬆了一口氣。

「沒有。」

虞夜推開他的手，然後望著自己的手發呆。

濃暗的黑色氣流盤據在他掌心上，就算用力甩了甩，還是只能甩掉表面的黑暗屬性，掌心處馬上又會冒出新的暗屬性。

「糟糕！」

跟著看見虞夜的狀況，臣臉色瞬間大變，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從容，強硬地抓過他的手，另一手做出封印的手勢用力敲在上方。

媲美龍捲風強度的風屬性連根拔起所有無花的彼岸花，虞夜手上隨風吹去、又不斷冒出的黑暗屬性也跟著捲入這陣強風中。

「會有點痛，你忍耐一點。」

瞇起眼，如電擊般的劇烈疼痛自掌心延伸到全身，很難忍受。但比起剛才那陣痛，卻又還可以忍耐。

體內逐漸被掏空的感覺反而更讓他難以忍受。

「夠了。」

在忍耐的極限快到達前，他用力揮開臣的手，這是虞夜在向櫻為他受傷後第一次露出明顯的情緒起伏。

強風未停，吸收黑暗屬性的動作當然也未停。

「來不及了，我今天一定要清掉你腦中堆積的黑暗屬性。如果再這樣下去，向櫻絕對會起疑。」

乾脆地收手，臣的話不知道在說給他聽還是自己聽，輕到風一吹就散掉。

「住……住手！」

水晶碎裂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。

失去意識的少年猶如斷線的木偶往後倒下，還好臣早料到會有這種狀況，很順手地接住他。

「只好對不起你了，我這麼做是為了向櫻。」

站起身，他抱著虞夜，單手推開地道的門，走向回家的道路。

本是深褐的瞳色被點點藍光渲染，卻又沒有變成全藍，顯得有些詭異。

關上門前，豔紅的花拔地而出，再度倒映在他眼中。花蕊散出絲絲黑暗屬性，開始往虞夜的方向靠攏。

「呵……」

低笑一聲，臣不可能讓那些黑暗屬性有可趁的機會。

迅速關好門，把黑色氣流阻隔在外。他才走沒幾步，手中的少年突然皺起眉頭，然後張開眼睛。

微弱的光點在兩人身邊飛舞，少年異常蒼白的臉孔慢慢向上仰，深灰色的眼中是一片孤寂，宛如連雜草都長不出來的荒地。

如果說之前是深不可測，現在就是一眼可看清，但卻讓人寧願他回復到原先的樣子。

「別碰我。」

眨眼間，虞夜已經站在離臣有三公尺遠的地方。

「虞夜，你恢復記憶了嗎？」

從掙脫方式和語氣動作這兩點的改變來看，他應該是已經想起來了。只是保險起見，臣還是再問一下本人比較好。

往後站了一步，虞夜保持沉默。

然後出手。

「不要管我。」

將臣壓制在地上，低頭凝視他時，虞夜的左臉頰處浮現深灰色的複雜花紋，遠看像某種植物。

深灰色的氣流從他身上散發出來，快速竄入臣的腦袋。眼一閉，臣體會到剛才自己對他的作法，昏了過去。

鬆開對他的鉗制，虞夜跨過他走到彼岸花和通道的門前。

「太早，算了。」

帶著淡漠的笑容，他打開大門，感應到虞夜出現的黑暗屬性沒有遲疑，全數往他的方向衝過來。

睡吧……

感覺到體內的某個部份修補完畢，他借用臣的力量招來大量的風屬性，放任自己跌入意識的黑暗處，醒來後他的記憶還在，不是那個遺忘自己的少年了。

<B>他是──</B>

<font face=標楷體>叩叩叩。</font>

「阿夜、阿夜──吃飯囉！小芙煮好晚餐了喔！」

「……來了。」

張開眼睛，看見熟悉的天花板，他有一瞬間的征愣。

「那快點下來吃飯喔！小芙去叫臣哥哥了唷！」

咚咚咚的步伐聲漸小，代表門外人離去的事實。

不知什麼原因促使他張開手，潔淨如昔的掌心什麼也沒有，連之前替向櫻吸收的特暗屬性都消失無蹤。

午睡前讀的那本書掉到床下，虞夜撿起來做好標記、放到書桌上，這才下樓去吃飯。

「晚上安，下午睡得還好嗎？」

早一步進入餐廳的臣向他打招呼，深褐色的眸子中淨是溫暖的笑意。

「……嗯。」

微微點頭，他坐到固定的位子上，看見另一邊的位子是空的，疑惑的目光立即投射到臣身上。

「向櫻今晚不一定會回來，我們先吃飯。」

「小芙有幫主人另外準備一份晚餐喔！阿夜不用擔心主人沒飯吃啦！」

率先拿起碗筷，小芙招呼兩位多吃點，餐桌上還不時傳出臣和小芙愉快交談的聲音。

一切一如以往的溫馨。

「誰說我不回來吃飯？」

懶洋洋的嗓音在餐廳門口響起，向櫻饒富趣味地看著正在吃飯的三人猛然一僵，轉頭看她的整齊畫面。

「主人妳回來了！」

小芙的驚喜聲最先響起。只要向櫻出門超過半天，她都會用誇張的聲音和肢體語言表達主人歸宅的興奮。

像現在她就衝到向櫻身旁，雙手交握，眼神閃亮地看著她。

勾起一抹淡笑，她拍拍小芙的頭，走到虞夜旁邊的固定老位子坐下，櫻色的眼眸盯著虞夜和臣看。

「今天你有帶夜去訓練一下嗎？」

「沒有，我和虞夜都睡了一個下午。」

「那晚點我帶他去練習。沒問題吧？」後面這句話是問虞夜。

「……沒有。」

滿意地收回視線，向櫻接過小芙遞來的碗筷，跟著他們一齊享用晚餐。沒多久，晚餐就在四人心思各異的狀況下結束了。

T.B.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