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貓窩

第九章　記憶的裂痕

帶著擁有虞夏彤記憶的水鏡回到下世界後，他們在湖畔隨便找了一塊乾淨的草地坐下，把水鏡擺在三人圍住的圓圈中央。

「現形吧……」水不安地扭動身體，眼中有絲不確定。

『怕什麼啊？難道我會吃了妳不成！』

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鏡面上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，幾乎讓人無法直視。

「水，叫妳的『冰塊』不要站在鏡子上面！」

眼睛好痛，情侶的閃光已經夠閃了，再加上冰塊折射的光芒，今天根本就是殘害眼睛的一天。

『誰是冰塊！』

「誰說話誰就是了。」

俐落地掏出墨鏡戴上，向櫻直視水鏡上長寬高大約都是五公分、冒著水蒸氣的小「冰塊」，吐出的話一點也不客氣。

「不、不要吵了……冰你下來好不好……」

眼見一人一附靈體有吵起來的跡象，水試著打圓場，又對自己的附靈體「冰」說道，不過成效似乎不高。

『妳！不要以為自己是炎之結晶持有者我就會怕妳！』

激動的小冰塊跳上跳下，似乎不覺得在鏡子上蹦蹦跳跳會撞壞鏡面。

向櫻給他的回應是一個呵欠。

「你、你們不要吵了啦……」

『太過分了！我今天一定要打敗妳！』

看著無臉無手無腳的冰塊這樣叫囂，向櫻忍不住笑出來。一如以往的「見面」模式，然後接下來就是──

「九妖，你陪它打一場。」她也叫出自己的附靈體。

『是。』坐在向櫻肩膀上的九尾妖狐尾巴一甩，和冰塊一起消失了蹤跡。

「可以開始了嗎？」

支開煩人的附靈體，她的目光飄向水鏡，藍色光芒正以水鏡中央為圓心點一圈一圈擴散開來。

「嗯……要開始了……」

跟之前的動作一樣，三人把食指抵在鏡面中央處，水藍的流光倏地纏上，如小蛇般蜿蜒而上。

四周景色迅速崩解，隱藏在後面的是他們不到一小時前看過的景像：今天去拜訪的那棟房子。

不過說是看過又有點不同。認真說起來，還比較像臨走前在舊照片上看過的樣子。

瞥了一眼飄在空中顯示的時間，他們回到虞夏彤十七年前的記憶裡。

『快點出來呀，要拍照了喔！』

大門打開，年輕許多，看起來相當健康的虞夏彤站在門口，轉身催促屋內的人。

屋子前方的草地上已經架好一台相機，他們只能看見背影的男子正在擺弄相機。因為是虞夏彤的記憶，他們也能從中感受到她當時的心情──那是一種揉合愛戀、滿足等等正面情緒，不過其中也夾雜一絲令他們感到不解的害怕。

虞夏彤在怕什麼？

『小葵、小夜！』

她又喊了一聲，語氣中略帶不耐煩了。抱胸倚在門口，虞夏彤看向男子，視角的改變，他們也跟著看見已經抬起頭、朝她笑的一臉無辜的男子。

「啊、他跟炎晶妳的學生長的好像……」

水難掩訝異，一旁的風倒是很淡定，除了自己女友以外的事情他都漠不關心。

向櫻定定看著那熟悉的眉眼，這位虞先生和夜至少有八分像，差就差在虞夜不會露出那種神情。他總是一臉漠然，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。

『來了。』

『來了來了！』

兩道童音同時從屋內傳出來，融和冷淡和朝氣，可以從中猜出那兩位小孩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。

啪搭啪搭的跑步聲響起，一個三歲左右的兒童率先衝出來，在下階梯時還不小心跌了一跤，從上面滾下來。

『嗚哇啊……』本來滿是興奮的小臉一皺，開始大聲哭鬧，『馬麻好痛……嗚嗚嗚……』

聽到聲音，虞夏彤當然快步走過去安慰哭泣的兒子。

『誰叫你要跑步。』

對三歲稚嫩小兒稍嫌冷清的聲線緊接著出現，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出來，三歲的虞夜看了虞向葵一眼，淡淡地下結論，絲毫不同情跌倒的兄弟。

『小夜，他是你哥哥。』虞夏彤不認同他的話。

『早一分鐘。』

原來他們是雙胞胎。不過這性格也差太大了吧？夜從小就這樣，長大後也沒變，還是很冷，只是話變得更少，在說之前會先想一下。

『唉你……』

不理會虞夏彤還想對他訓話，虞夜走到虞先生身旁抬頭看他。下一秒，視角再度切換到坐在地上的虞向葵，含著淚水的大眼睛和鼓起的白嫩臉頰怎麼看怎麼可愛。

『馬麻抱抱。』

伸出短短肥肥的小手，和虞夏彤長的比較像的向葵正在對她撒嬌。

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，她抱起向葵，走到虞先生和夜身旁，眼底溢滿憐愛，對現在的生活感到很滿足。

「炎晶……」她正在在觀察虞家的互動，水白細的手卻在她眼前晃晃。

「什麼事？」

本來只是抽空看一眼水，但是向櫻的注意力被她接下來的問話抓住了。

「妳……還記得『虞向葵』嗎？」

「虞向葵？」向櫻以為自己聽錯了，為什麼夜雙胞胎哥哥的名字會出現？

「嗯……」

「我該認識他嗎？」

此話一出，水不自在地扭動身體，下意識朝風那邊靠過去，後者當然是張開雙手抱住自己的女友。

抬起頭對風一笑，情侶間無言的交流盡在眼神中。

揉揉太陽穴，被閃光閃到很無奈的向櫻決定棒打鴛鴦，這次當個壞人破壞情侶的粉紅色氣氛。

「水，把話說清楚。」

「我、我……」被她這麼一說，水又亂了。

「別兇她。」

很清楚風的保護行動要開始了，向櫻舉起手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，把注意力擺在水身上。

「真的、要說嗎……我、我不是故意問炎晶妳的……」

「我要知道。」

堅定地點點頭，她以眼神示意水講出來。

來這裡是找虞夜遺失的記憶，但如果和自己的記憶有相關聯的話，她也想把曾經記得、但或許是事件太小，因而忘掉的記憶補齊。

「好！炎晶我要說了喔……之後不要怪我……」

水像是下定決心，閉了閉眼又張開，捏住水鏡的十指隱隱泛白，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平復不安。

T.B.C